又是毒奶粉？

近日江西媒体曝光，丰城市一名一岁半女婴疑似胸部发育，其母亲怀疑是一款通过微信渠道购买的奶粉所致。

但涉事品牌工作人员发现，前述奶粉仅有部分是正品。

图一：媒体曝光视频截图

6月4日下午，当地市场和质量监督管理局已介入调查，负责人表示待调查结果出来后，将统一对外发布。

当日下午，澎湃新闻致电该奶粉官网显示的客服电话。一位工作人员介绍，他们的产品符合国家安全标准，不会造成婴儿早熟的问题。“宝宝早熟有很多原因，不能确定是所喝奶粉导致的。”

之后，女婴的母亲旬女士告诉澎湃新闻，目前她和涉事门店已达成和解，女儿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已无大碍。

站在中立位、非利益相关方，我们尝试从小儿内分泌疾病角度切入分析，上述事件可转化为2个问题：

1.该婴儿胸部发育是否为性早熟？

2.胸部发育是否与涉事奶粉相关？

第2个问题我们坐等调查结果公布，这里不做讨论。但可以从儿童内分泌专业角度来一起讨论一下：这个女婴是胸部发育吗？是性早熟吗？真性发育还是假性发育？

一 胸部隆起就是发育了吗？

“医生，我给宝宝洗澡时发现宝宝乳房有个硬块了，你看她乳房是不是已经发育了啊？”

在儿童内分泌门诊经常会遇到这个问题。许多家长因洗澡发现婴儿胸部发育，担心孩子早熟而赶紧带来看病。

那么，这种情况是性早熟吗？

图二：不少家长在给宝宝洗澡的时候发现乳房有突起，触摸有小硬块（非上述新闻事件女婴）

什么是性早熟？性早熟，指的是女孩在8周岁前、男孩在9周岁前出现第二性征的发育。

如果按照这个定义，那么小婴儿出现乳房发育或一过性的阴道出血应属于性早熟。但是，我们在儿童内分泌门诊时常会遇到小婴儿胸部发育的情况，多数婴儿并非真性发育，而是一过性假性发育，医学上称“微小青春期”（Mini-Puberty）。

微小青春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指小婴儿出现类似青春期发育的征象，如小男孩出现睾丸增大、阴茎勃起，甚至乳房发育；小女孩出现乳房凸起、有乳核，甚至极少数女婴出现类似青春期的少许月经来潮的现象。而这种情况多出现于小于3岁的女婴。

由于微小青春期临床多见，对健康没有影响，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需要特殊治疗，可自行恢复而不会发展为真性发育，所以多数专家认为不应列为性早熟，而认为是特殊时期的一种发育状态。

二 事件中婴儿胸部隆起是发育了吗？

还是微小青春期？

具体到这个案例，从网络有限的资料显示小女孩确实胸部有隆起，也进行了初步检查。

图三：视频资料显示女婴胸部明显隆起

图四：视频资料显示涉事女婴到医院检查雄烯二酮和生长激素，而这两项与判断是否为性早熟无关。

网络资料显示，女婴的乳腺B超显示胸部乳腺低回声区可能发育；抽血检验包括雄烯二酮和生长激素，均显示在正常范围。

但是，笔者发现报道中的两项验血检查与判断是否发育关系不大。如果要检验胸部隆起是否为发育，并非做这两项激素检验，而是需要检验卵泡刺激素、黄体生成素、雌激素、孕激素和雄激素等。若为早熟，上述激素检查可能会有异常。

由于内分泌激素具有脉冲节律，因此并非某个时刻的抽血就能反应整体的发育状态，有时候需要激发试验。

总之，患儿目前的检查，不能说明存在真性发育，也不能排除。

那么，要做什么检查才能鉴别呢？

三 如何鉴别真性发育和微小青春期？

真性发育，医学上称为“中枢性性早熟”，属于性早熟的一种。

要了解性早熟，首先要了解性成熟，即青春期的启动。而青春期的发动则是神秘莫测的调节过程，至今仍是个迷。

我们都知道，10岁之前，大家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然而10岁以后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身体悄悄发生了变化。女生首先出现乳房发育，紧接着是阴毛和腋毛的萌出，最后是月经来潮；男生睾丸悄悄长大，紧接着萌出阴毛，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最后出现遗精。

伴随着第二性征的变化，是骨成熟的加速，是身高的增长，而这一切神奇变化的背后是激素在起作用。下丘脑在某些因素的作用下分泌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GnRH），GnRH又进一步触发垂体分泌促性腺激素——即卵泡刺激素（FSH）和黄体生成素（LH），促性腺激素作用于男性的睾丸和女性的卵巢，进一步分泌雌激素（E2）和雄激素（T），从而导致第二性征的出现。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青春期的启动源于下丘脑。而下丘脑如何启动的呢？跟奶粉有关系吗？迄今为止仍是个迷。目前公认的是遗传、环境和营养因素对青春期的发动有一定影响。

这其中，有一些因素会导致青春期发育提前，如内分泌干扰因子、季节、植物激素、味觉刺激等；还有另一些因素会导致青春期发育延迟，这些因素包括神经性厌食症、食欲亢进、性激素、瘦素基因突变和促性腺激素受体异常等等。

通过上面这些知识的储备，我们知道，下丘脑-垂体-性腺轴（简称HPGA）是青春期启动的“发动机”。事实上，我们人的一生中，性激素的分泌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

• 在胎儿期，促性腺激素就开始由少到多，再由多到少地分泌，呈现出一升一降的规律。

• 而生后的婴儿期，会再次出现一个促性腺激素分泌的高峰，随后再次下降，这就是我们内分泌科医生常常说的“小青春期”，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 在婴儿期至青春期前的儿童期之间，人体性激素处于长时间“沉默状态”。直到青春期，再次出现分泌的高峰，并逐渐建立月节律，这就是女性每个月都会来月经的生理基础。

那中枢性性早熟如何诊断呢？

需要符合5个标准，即第二性征提前出现、线性生长加速、骨龄超前、性腺增大和HPGA功能启动。

因此，从目前报道中的有限资料来看，女婴并没有足够资料证实是否存在真性发育。对于事件中女婴是否为真性发育需要进一步专业的检查及评估才能水落石出。

参考资料：

1.澎湃新闻：《一岁半女婴胸部开始发育？江西丰城市场监管局调查涉事奶粉》

2.国际儿科学杂志，2010（37）：634-636

本文来源：医学界儿科频道

本文作者：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 儿科蜡笔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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